首页 > 小说库 > 悬疑 > 暗夜潜伏 > 兴凯湖劳改 第十六章 叵测之行
第二天一早我们向父老乡亲们辞行,大家再三挽留.其实大家也就是客气客气,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他们的浮肿和力不从心。
1959年到1961年,这三年时间被史学界称为”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物质匮乏,天灾加上人为因素,浮夸风以及无处不在的阶级斗争,农民都无心种地,因此1960年也是较为艰苦的一年。
第二天的早饭,我又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难受,因为同第一天相比,这伙食简直是猪狗食了。
但回想起劳改营的生活,我又释怀了。
吃饭的时候我又再三和雷秀莲确认了即将去的地方——苏联,我想这可真是活见鬼了,苏联人一定会把我们遣返回国。
我们的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
回到大陆以后等待我们的就是一枪毙命!
我心想,这他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去苏联,她这个脑子绝对有问题!
苏联现在关系和中共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要是去了,狼入虎口啊!
不是被击毙,就是被遣返,枪毙的结局啊!,怎么办?
雷秀莲是个犟毛驴,而且她还不肯和我说去或者不去的具体原因。
只说去苏联。
这让我不是一般的诧异,难道她在那边有更硬的关系?
雷秀莲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也在她脸上雕刻了痕迹。
她生了易反攻之后,容貌没有过去凶恶了,但是却多了几分狡黠。
她的眼睛时不时的会变成三角形的,那里面隐藏杀意杀机,让人能隐隐的感觉到她不好惹。
没错,她确实很不好惹。
我们临出发之前,有人送来了一个很大的麻布包。
拆开看,里面是全新的军装还有枪。
我和雷秀莲穿戴整齐,带了两书包馒头还有咸猪肉就出发了。
看来是要出发过苏联了。这里距离苏联非常近,半天的功夫就过去了。
前提是对方不开枪,边防军不开枪,或者双方都不抓我们。
我猜想那匹马应该是没死,因为我们没吃过马肉。
本来还有狗拉爬犁送我们的,但是被雷秀莲拒绝了。
她好像很熟路,她带着我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走着。
我身体差多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呼哧带喘的跟在雷秀莲屁股后面走着,我心想,你想死我就跟着你吧!反正生不同眠死同穴也是一种浪漫。
我们穿着绿军装,在阳光下特别醒目,这要是有个白斗篷多好,一挡住,谁也看不着,鸟悄的就过去了。
越走雪越深,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迹罕至的地方吧!
真正连个鸟都没有啊!
为什么没鸟呢?
因为除四害,基本上麻雀都弄死了,再加上现在的人都饿疯了,有鸟早就弄死了。
原来古人说的真不是扯淡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呢!
这么大地方就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雷秀莲真爷们儿,个子不高,脚窝子趟得深,在前面给我开道,一边开道一边回头告诉我不要跟那么近。
雷秀莲真是好老婆,她的言下之意是假如她不小心踩到薄冰了,她若掉下去,我在后面还安全点。
我和雷秀莲始终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假如前面的冰面薄,她掉下去,我也还有时间跑。
我的黄皮鞋已经灌包了,按道理来说这个地方穿啥都白扯,除非穿潜水服,那雪就灌不进来了,但一想起潜水服,我又一阵阵恶心,我又想起来在厦门的时候,在海滩上穿得那身腥呼呼,臭烘烘的潜水服来。
正恶心着,我眼前一片银白,继而十分刺痛,妈的!雪盲症来了!
“秀莲?我看不见了”。我绝望的喊着。
雷秀莲喊道:“沧海!趴下,我不让你动,你别起来!憋气装死啊!”。
短短的三米的距离,雷秀莲的声音已经刚刚好送到了我的耳朵里,剩余的部分,轻轻的掠过我的面庞,随后又在风声里融化。
这是我和雷秀莲多年形成的默契!
也是雷秀莲多年来所练就的精湛内功的成果!
那声音若柳絮,若发梢,一掠而过却又字字入耳,此时的我,虽然眼睛看不到了,但是耳朵却听得更加清晰。
此时我猜测,刚才讲话的那个人应该是当官的,雷秀莲让我装死,说明这当官的是让小兵过来看看我们是不是死掉了。
其实,据我所知,装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总之闭气是没错了,闭气也有很多讲究,我要是马上闭气,那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我如果等人家过来,刚好忍不住呼吸起来,那就露馅了,所以这个闭气的节点需要我现在调整呼吸。
尽可能让呼吸变得规律和均匀,所谓的气若游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我也忽略了一点,现在的气温是零下三十五度左右,但凡呼出来的热乎气都跟抽了烟一样,直冒白烟,就算再怎么气若游丝,也总是有热乎气出来的,也是冒着白烟的。
于是列兵同志很快就走过来发现了躺在雪地里正在装死狗的我。
此时的我双手扶枪,左腿前伸,右腿后撤,双手一前一后将冲锋枪贴着雪地向前推进,身体也铺卧在雪地里。
我的嘴和鼻子都呼呼呼的往外冒着白气,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拉动了枪栓并且高声喊道:”Тычто,JiaoQiangнеубить!”(你是什么人缴枪不杀!)
我是听不懂他说的是啥,但是我听得出他究竟离我有多近.而且我也猜测得到,这小子喊的应该是缴枪不杀或者麻溜赶紧滚起来的意思。
紧接着这个苏联列兵再次高声喊了起来:”Командир,этопареньнеумер,вы,ребята,наскоросюда!”(连长,这小子没死,你们赶紧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雷秀莲已经拉开枪栓,扭头转背对准了发出声音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先是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喷射到我的脸上和身上,随后是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接着就是雪花四溅.
紧接着就是嘈杂的苏联话响起,已经乱的听不出个数来,枪声大作,继而又有手榴弹丢过来。
我知道对付手榴弹最好的方式就是趴着,脚后跟还得是朝着爆炸的方向,因为脚后跟最厚,爆炸声响起后,一大坨肉呼呼的东西砸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敢动,也不敢喊,我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炸碎了的东西千万别是雷秀莲,此时此刻,我知道这样的时候得了雪盲症是致命的。
在雪地里行进,最怕的就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眼睛没有任何落脚点或者参照物,这样的话眼睛会非常疲劳。
我的前方是雷秀莲,还好一些,但是当我直接用眼睛看雪的时候,悲剧还是发生了。
在茫茫雪地里,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看雪地如同直接看阳光一样,雪的反光会让95%以上的人暂时性失明。
那一刻,我并不知道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雷秀莲身上,因为她的前面是纯粹的白茫茫一片。
雷秀莲在我前方三米左右的地方,其实,在我喊叫起来的一瞬间,雷秀莲已经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她听到了我看不到东西的消息;
第二件事是在她打算回头喊我的一瞬间也看不到了;
第三件事是她在风里闻到了狗的味道,听到了踩雪的声音以及那个苏联列兵的喊声,于是她凭借着听力辨别方向,继而开枪打中了那个列兵。
此时此地,两个国民党特务,穿着不伦不类的绿军装两眼一抹黑的躺在雪地里等待着苏联人的围剿。
此时我之所以说不伦不类这个词儿,是因为现在大部分解放军穿的都是黄色的58式军服,这绿军装是1971年才穿的,再往前一点1965年有近似的绿军装,但是也不像我们穿得这么他妈的绿。
估计要到1978年才会出我们这么绿的军装。
但问题是现在是1961年,我们不该穿这样的军装的。当初我们怎么没想到?这军装是谁送来的呢?
当然我已经不可能想那么多,那一刻我在想的是等一会儿狗过来咬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雷秀莲也得了雪盲症,她也看不得到了。
如果知道了,我一定心急如焚。
因为这样的话,我们死定了。
因为此时那些苏联人已经停止了射击,他们正在包抄围拢过来.我知道即将会有一场恶战开始,,我是练过几年拳脚的,当然这些拳脚最多就是三脚猫功夫上不得台面的,自保都勉勉强强。
但是我对于功法的练习还是有些记忆的。
其中一种功法的练习就是听声辩位。
练武的时候把眼睛蒙上,全靠听力和感觉判断对方攻击的方位和方向,或阻挡或挡推或攻击,全靠听力和感觉,我在努力寻找那样的感觉,努力寻找那样的心境。
当然用不着我真的去打,这只是在有危险的时候自保而已,有雷秀莲呢!
我心里这样想着,殊不知雷秀莲已经心急如焚,她知道我李沧海就是个窝囊废花架子,要是真正打起来反而是个累赘,而且不敢乱开枪。
同时也要提防我会不会傻到看不到了还敢乱开枪的地步。
凭借雷秀莲对我李沧海多年来的了解,我若脑残起来,完全是做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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