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司令一回头，正看见刚才他削竹筷子用的菜刀，于是他拎着菜刀走了过来。

我连忙喊道：“不是！陈副司令，不是菜刀，是橱柜里面的勺子！你拿个勺子吧！”

陈副司令答应一声，放下菜刀，把炒菜的长勺子拽了出来，随后问道：“沧海！是这个吗？”

我心里暗暗骂道，真是他妈的傻瓜一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骡马能配兔子吗？这么大个家伙能装到电键托盘上吗？

连袁三泰老师都看不过去了，高声喝道：“陈副司令你是不是喝傻了？啥叫勺子？你他妈的怎么不拿个水瓢呢？人家沧海要的是汤勺子，羹匙懂吗？勺子！”

陈副司令恍然大悟，连忙放下勺子，掏了一个铜制的长柄勺子，走过来递给了我。

我端详了一会儿，随后开始折弯勺子，做出来合适的角度，继而又让陈副司令多拿几个勺子，并且让他去寻找一些铁线给我。

陈副司令又拿了七八把勺子给我，随后出去找铁线去了。

我想办法折弯了一些铝制的勺子，随后等待陈副司令给我找回铁线，将这些东西捆绑在一起。

袁三泰显然对我鼓捣的这些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袁三泰说道：“沧海！你弄这个东西有年头了啊！”

我说道：“那是好多年了！

自从离开广西师专以后，也就是你们去了延安以后，我就进入国民党广西通信兵团学生连第八连无线电通信科。

我在中央军官学校第七分校第十八期通信兵种又学习了三年的时间。

学了通信、通信工程、无线电通信对抗、航空兵导航和军邮各个专业。

再后来，我在中央航空委员会第十空军总站还和美国人学过一段时间呢！

为此涉及到电信的这些东西，我全都明白！

难不住我！

就这么说吧！

你哪怕是给我两根儿电线，一根儿铅笔，我也能捣鼓出个发报五十米的小功率发报机。

但是五十米，放个屁都能听见了，没啥意思！”

袁三泰笑着说：“你就没想过你为啥对这个东西这么擅长呢？”

我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好像这些东西我自来就会一样！

老师说一遍我就明白，而且很多发报机，我一看就能交出型号来。

我还擅长模仿发报员的发报方式。

包括发报员是男是女，抽不抽烟，是不是有残疾，身材胖瘦，用力大小，是不是左撇子我都能分析出来。”

袁三泰笑着说：“沧海啊！这些东西是浸入你骨髓的东西，你就是个天才，以后你会知道原因的。”

我的心中升腾起一片疑云，看样子袁三泰老师知道我许多秘密，然而我却无论如何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于童年的记忆总是是是而非，包括那个神秘的梁冠雅和我说的一切，仿佛比我记忆深处的事情记忆得更为清晰。

我无法回想起我在博白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能与那个时期有关，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却让我一头雾水。

此时陈副司令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把头发模样的东西进来了。

我问道：“陈副司令，你手里拿的是头发吗？这玩意儿不能结实啊！”

陈副司令说道：“这玩意儿你放心用吧！这个是马鬃，很结实的。”

我说道：“我手指头太粗，系不上啊！”

陈副司令说道：“你等着我给你找个小偷儿出身的哥们去！”

我说道：“行！去吧！”

袁三泰问道：“沧海！你说这么些个东西就能传递情报，是不是也挺复杂的！”

我说道：“其实这个东西也挺简单的！就我看来无线电发报机这个东西是世界上最简单，最有用的通信工具。

无非就是利用电键控制低频信号发生器的震荡。

然后在用高频载波信号调制、放大，由天线发射。

然后将工作频率点设在短波段位，再设置接收端，按照得到的低频信号的有无，组成排列信息。

然后再用摩尔斯电码进行破译。

它是由两个长短不一的音响信号来表达０－９的是个数字和２６个英文字母。

１８３７年，美国人摩尔斯发明了电码。

所谓摩尔斯电码是由(•)(-)组成，一点为一基本信息单位，一划长度等于三点。

所以破译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不光监听邪乎，破译也挺厉害的。”

袁三泰点点头说道：“闻道有先后有，术业有专攻，看来你李沧海真是个发报的行家里手啊！”

我粲然一笑说道：“有个卵用？我倒宁愿学点儿溜门撬锁的本事，这样再被公安抓住，我好歹自己能跑出来！”

此时门开了，进来一个瘦小枯干的矮个子，他一听我这么说，马上接茬说道：“沧海大哥，想学的话，我教给你！”

我一看来人，原来还是个老相识。

１９４１年，我在云南昆明空军第二路司令部蒙自机场担任美国空军电台稍微三级通信报务员的时候，这小子是蒙自机场后勤管理处的司机。

整天偷飞行员的东西卖给老百姓换烟土，再卖给美国人。

当时这小子赚了不少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子赖有为。

我热情的打招呼道：“赖有为，你小子也在这里啊？”

赖有为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呗！你小子混的不错啊！都中将了！”

我苦笑道：“中将！现在不也是在猪场里藏着呢吗？我都让公安局抓住两回了，估计再抓住我就得挨枪子儿了。你这些年都在大陆吗？”

赖有为说道：“沧海兄弟！我这些年老惨了！你小子不是调走了吗？

你走了以后，我在蒙自机场偷枪往外卖被美国宪兵抓住了，打断了我两根肋骨，本来要送军事法庭的，我的一个姘头送了宪兵队长两包大烟土还陪人家睡了一个礼拜，这才把我活着放了出来。

军籍没了，钱没了，女人也没了，我就去了四川，后来又辗转来了厦门，在铁路上混了一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啊！多亏了陈副司令收留我。我才苟延残喘到今天啊！”

我问道：“我上山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呢？”

赖有为说道：“上山？我这些年一直都在猪场潜伏，没上过山。”

我心想，这个陈副司令真不是东西，山上的人饿的形容枯槁，他在这里还弄个猪场，是不时来改善个伙食，真他妈的不是人！

陈副司令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走过来轻声说道：“沧海大哥，我想你是误会我了，其实这个猪场是给当地驻军养猪的，是军民联营共建项目，有军方的背景不容易出问题，而且对于汲取情报也有好处。”

我说道：“看来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安全的，好吧！赖有为兄弟，你来帮我用马鬃把这个电键托盘组装起来吧！”

赖有为答应一声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我则在猪槽子里面组装其它的元件，我心知肚明，即便是装起来也发不了报。

而且我也不想发报，因为这些人的底细我都没弄清楚，贸然发报，搞不好我家武修华要受到牵连，打定主意以后我就慢吞吞装模作样的摆弄起各个元件来。